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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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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溫嘉玉朝觀眾臺喊完後就將目光挪回, 無暇顧及祁亦然他們是否聽到。

她不會天真到要把自己的安危全部寄托在遙遠的觀眾席上。

溫嘉玉努力深呼吸,低伏在馬背上保持平衡,在不扯斷韁繩的條件下, 盡量將重心往另一側調整。

這種情況,溫嘉玉斷然不會再作死去跨障礙物, 前方的蘇夏也是如此。

兩人均繞開了障礙物, 試圖降低馬速。

然而裁判和後方的選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口哨和後方馬蹄聲接近, 又讓原本逐漸平穩的馬兒被刺激得再次揚蹄!

溫嘉玉咬緊牙關, 無奈只能扯緊韁繩勒馬。

手中驟然一松,繩斷了!

溫嘉玉的心也驀地一沈。

極度緊張的時刻,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幾欲破開胸膛, 身體發熱, 腦中卻是冷得清醒,不斷檢索該怎麽應對才能將落馬的傷害降到最低。

就在她感覺支撐不住, 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 突然感受到了無比熟悉的氣息。

“嘉嘉, 抓緊我。”

沈穩,強勢, 令人安心, 一如他結實臂膀傳來的熱度。

是江行來了。

這個認知讓溫嘉玉緊緊繃著的神經放松下來。

她安全感爆棚,一只手緊緊攥住江行後背的衣服布料, 將自己全身心地托付給他。

少年長臂從她的肩膀環到腰處,找準時機即刻發力,手臂青筋性感隆起, 像脈絡分明的青色山丘,漂亮又力量感磅礴。

江行穩穩地將她攬至自己馬背的身前位置, 坐好。

“沒事了。”

磁性暗啞的嗓音響在頭頂上方,溫嘉玉縮在他懷裏低低“嗯”一聲。

她臉的一側貼在他胸膛,聆聽到少年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且快速。

溫嘉玉發現,不止是江行的心跳遠不如他表現出得那麽淡定,她也是此刻才驚覺自己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而中央觀戰席,晏詞在看到有三個人沖出後,將已經往前邁出的腳步收了回來。

他清楚自己的身體素質,就算上馬也沒辦法救人。

晏詞理智地拿起手機給VIP醫務室打電話,安排救援工作。

前面座位祁亦然也猛地反應過來,旋風一樣沖出觀眾席奔赴馬場。

晏詞鴉黑的長睫忽地低垂,喃喃出聲:“是不是應該辦個健身卡,鍛煉鍛煉身體?”

聽這語氣是來真的,鄒明軒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早說讓晏詞鍛煉,他和黎明月怎麽勸都不聽,今天吃錯藥自己想開了?

站在中央觀戰席,借助廣闊的視野,確認江行順利接過溫嘉玉後,晏詞收攏好心中小小的低迷,對鄒明軒說:“走吧,去監控室。”

/

場下。

江行換回雙手持韁,將少女牢牢圈在懷裏,控制馬兒停下。

溫嘉玉回過神,緊張道:“哥,蘇夏呢!”

“放心,沒事。”江行到底沒忍住,揉了一下她的腦袋,下巴往前擡,“有人去救。”

絕口不提他跑來時刻意引導另外兩人,前面那個女孩才是“溫斯特蘇夏”的事。

而前方,祁亦斯將人攬到身前就立刻察覺不對勁。

是水果清香,不是玫瑰香味!

其實真蘇夏的洗發水味道並不難聞,還可以說是很清新,但在下馬後,祁亦斯看到後方朝他們跑來的少女身影,聽到溫嘉玉熟悉的聲音。

清清楚楚地明白,他剛剛救的是另一個人。

他救的是禮德溫嘉玉,不是蘇夏!

憶起方才情急下他抓住過少女的手臂,那種肌膚毫無阻隔的溫熱觸感。

想到這人不是蘇夏,祁亦斯頓時喉中泛酸,面色發白。

“蘇...溫嘉玉!”

溫嘉玉第一時間跑到真蘇夏面前,拉起她的胳膊檢查,“怎麽樣有沒有事,哪裏受傷了?”

該死,就算這個計劃是真蘇夏同意後她才實施的,可下午比賽開始前她明明以選手的身份檢查過馬匹了,怎麽會還是出了問題,而且是兩匹馬出問題!

“我,我沒事。”真蘇夏緩過勁來,在其他人趕到現場前迅速跟大小姐交換信息,“我那匹馬是突然不受控制,有個障礙物差點沒越過去,嚇了一跳,好在我調整方向直接不跨了。”

“本來準備讓馬慢慢停下,誰知道他突然把我截了過去。”真蘇夏一頭霧水地指了指祁亦斯,然後楞住,“那個大小姐......好像他比較有事。”

溫嘉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同樣被祁亦斯不顧形象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的動作,以及脆弱蒼白的唇色震驚到。

不會吧,蘇夏可是真女主啊!

而且祁亦斯之前不是挺能忍的麽?這會的壓制力這麽低?

“別看別看,不關你的事。”溫嘉玉按著真蘇夏的肩膀安慰,“他有病,是真的心理疾病那種。不能跟女生肢體接觸,全校都知道的,一接觸就這樣!”

“你就當他是有恐女癥,反正情況差不多!”

溫嘉玉之所以好心幫祁亦斯解釋,不是為了幫他助攻追女主,而是怕真蘇夏覺得是她的問題導致祁亦斯嘔吐,產生不必要的自我懷疑。

畢竟祁亦斯這種誇張的情況,確實少見,不知情的女孩很容易先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哦哦,好。”真蘇夏遲疑地說,“他好像是發現認錯......沒什麽!放心大小姐,我不會在意的!”

祁亦斯是發現認錯人才開始嘔吐這件事,在江行高挑的身影走來時,真蘇夏識趣閉嘴。

她懂,有些事情大小姐不必知道。

同樣,她跟大小姐今天這個危險的計劃,她也按照大小姐的意願,沒有告知大少爺。

“有沒有受傷?”

楚之安第三個趕到現場,翻身下馬,走到溫嘉玉面前。

話是對著兩個人說的,可溫潤茶眸只擔心地看她一人。

江行長腿一邁,擋在兩人中間,屈指輕指前方,眉色疏懶:“楚會長,受傷的人在那。”

“夏夏!”

身後,祁亦然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溫嘉玉在祁亦然下馬的那瞬,側身一步,手指祁亦斯,在大金毛開口前先一步說:“我沒受傷,你弟好像不行了。”

“祁亦斯?!”

到底是親弟弟,祁亦然扒拉溫嘉玉的手確認一圈後,疾步跑到祁亦斯身邊,熟練地從口袋掏出藥瓶,塞藥到他嘴裏。

女子越野馬術比賽在幾個少爺搶馬追出去救人後,就已經被叫停。

場地外圍,穿著白大褂的醫務室老師正帶著急救小隊趕來,還有裁判、各段主任、校領導等人相繼趕來。

四面環繞的觀眾席騷動不已,各個班級的教師、學生會成員和場務人員都在維持秩序。

比賽開場前還碧藍如洗的天空也好似昏暗了幾分,在喧囂中釀出一股風雨欲來的陰沈。

/

溫斯特最高級別會議室。

兩撥人分側而坐。

禮德的方校董和江行坐在長形會議桌左側,溫斯特校董、楚之安和祁亦然坐在右側。

江行坐在這,天經地義。

龍安誰不知道溫江兩家的關系,今天差點出事的兩個女生裏,有一個可是溫家大小姐,那可是江行當眼珠子護著的人。

而楚之安作為溫斯特學生會會長,也理應出現在這裏。

只有祁亦然,是厚著臉皮以自己弟弟救人受傷為理由,擠進門的。

他們落座沒多久,在醫務室檢查無恙後的溫嘉玉、蘇夏、祁亦斯三人,也以當事人的身份被請進了會議室。

就算校董不請,江行也會找理由請,他知道溫嘉玉會想聽處理結果。

“胡校董,今天馬場這事,溫斯特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吧?”禮德校董率先發話。

“這是肯定的,方董放心,出了這麽大的意外我們校方絕對......”

“意外?”江行毫不留情地打斷,“韁繩都斷了的意外?”

溫斯特胡校董即刻改口:“不排除有人為的可能,江同學放心,我們的安保人員已經在徹查此事。”

“要查多久?”禮德校董搖頭嘆息,步步緊逼,“老胡啊,你得給個期限吧?要不然拖著拖著,難不成你是想糊弄過去?我看要不直接請警察好了。”

請個屁警察,又沒人受傷,警察來了溫斯特的面子往哪擱!

這是在聯合運動會的當口,在溫斯特學校內出了事,禮德當然巴不得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方老頭這個陰險狡詐的!

“兩天!”溫斯特校董咬牙,聯合運動會必須正常舉行,不能讓外界知道發生了什麽,拖延兩天已經是極限了,“最遲兩......”

“不用。”

緊閉的會議室門被推開,光線傾瀉而入,面容秾艷的少年站在背光處,在溫斯特校董眼裏宛若恩賜希望的神明。

晏詞說:“人我已經帶來了。”

他擡手示意,門外保安便將人押了進來。

兩男兩女,男生溫嘉玉不認識,兩名女生可是老熟人了:賀佳和辛妍玲。

“賀佳,學習委員?”祁亦然清澈藍眸透出強烈的不可思議,“你們怎麽會在這?!難道......”

辛妍玲沒想到祁亦然也會在這,身影僵了僵,進門前赴死的凜然飛快轉為頹敗,低下頭狠狠掐著掌心。

賀佳拉過她的手,寬慰地拍了拍,好像要傳遞某種力量。

如此姐妹情深的戲碼差點把溫嘉玉看笑。

看到賀佳,她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就知道賀佳作為反派女配,不可能那麽安分,不在運動會搞事。

她之所以選擇自己檢查馬匹問題,而不是告訴江行讓他嚴防死守,一是想知道原著劇情裏導致她炮灰的情節還會不會再現;

二是萬一這個炮灰劇情不可逆,依舊會出現,那麽她想知道原著裏未查明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換句話說,她想知道原著裏是誰讓她無端背了黑鍋。

是誰導致的女主馬匹出問題,害得原來的小說裏她被四個男主針對然後炮灰。

原著的男主們固然傻叉,但要說最讓溫嘉玉恨得牙癢癢的,還是那個栽贓她之後逍遙法外的始作俑者。

她甘願冒險也非得把人揪出來不可!不可能輕易放過這些人!

只是,原著裏只有女主蘇夏的馬被動了手腳,而如今現實裏,是龍安溫嘉玉和溫斯特蘇夏的馬匹都被動過手腳,兩人都險些出意外。

溫嘉玉的目光在兩名男生和兩名女生之間來回穿梭,所以,現實變成了兩批人?

哪批會是原著中害她的呢?

“說說吧。”晏詞按照長桌順序,在溫嘉玉左手邊的空位坐下,對著四人說,“你們應該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否則不會出現在這裏。”

“能把你們帶到這,說明監控我已經看完了。”

晏詞沒有笑,跟平時相比顯得尤為冷清的腔調,雖也溫和,但不知怎的讓人心底發怵。

他靜靜看著站立的四人,友好提問:“你們是自己直接說,還是需要先狡辯,然後我再讓鄒明軒覆述場景?”

“怎麽會這樣!”面對這樣的晏詞,其中一個男生先繃不住了,他痛苦地抓著頭發質問邊上同夥,“你不是說監控死角,沒人會查得到我們嗎!”

早知道這麽快會被抓到,他才不會信了趙育的鬼話,說什麽這樣可以討好江行,拿下跟江家的合作雲雲。

“靠!”趙育恨鐵不成鋼地跳起來,“他一炸你就說啊,你是不是sb!”

見事情敗露,他又狠狠瞪向邊上的賀佳等人,“是不是你們兩個告的密,就只有你們兩個看到我們在馬棚!”

兩名女生皆不理他。

最後,趙育把目光投向江行。

江行的俊眉皺起時,溫嘉玉心中也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會是......

“大少爺,我們錯了!”

果然,溫嘉玉預感成真,兩個男生哭天喊地地求饒,“我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給馬註射了延時的迷藥,想讓溫斯特校花不用跑那麽快,好、好讓禮德......”

“好讓禮德得第一名?”江行氣笑了。

說好聽點是讓禮德得第一,說難聽點,就是他們為了討好他,不惜用這種臟手段讓溫家大小姐贏得馬術第一。

整個龍安都知道,討了溫嘉玉開心,就是討他開心。

溫嘉玉也沒想到原著的真相竟然是這樣,實在無語至極!

江行邁著長腿走至二人身前,青筋暴起的手腕隨手扯過一人的頭發,逼迫他仰視,“誰給你們的狗膽做這種不入流的事?打著我江家的名義,嗯?”

就算他們不知道嘉嘉跟蘇夏互換身份,害錯了人,以嘉嘉的馬術實力,需要搞小動作?需要他們這種人所謂的幫忙?

瞧不起誰!

“大少爺我錯了!”

直面江行眼底的狠戾,被拽起頭發的也就是第一個繃不住的男生,竟然直接嚇哭了,他哆嗦著唇,雙腿直打顫,“我,我再也不敢了......趙育說那個藥劑量很小,不會出事的......”

“趙育是吧,趙家的。”江行扭頭看向邊上同樣腿打顫的趙育,嫌棄松開手,不再看被嚇哭的慫貨。

趙育咽了口唾沫,識相回答:“他是王家的,王順定。”

江行“嗯”一聲:“記住了。”

“大少——”

趙育知道這聲“記住”,可不是輕易放過的意思,江行是表示回到龍安再找兩家算賬,他張口還想討饒,被江行淩厲的視線嚇得激靈收聲。

他還不想死更慘。

“不對。”

後方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

溫嘉玉從座位上站起身,反駁:“你們說是給我的馬下藥,實際上被下藥的是‘溫嘉玉’的馬,我的馬是因為韁繩被割斷才出了意外。”

如果真如他們所說劑量小不會出事,結合真蘇夏說的只是失控一下,那麽情況遠遠沒有韁繩斷裂那麽嚴重。

割斷韁繩,看樣子是真的很想她出事啊!

他們是為了逃避責任,還是有所隱瞞?

江行冷眼斜睨趙育:“說實話。”

“真的是實話,我們確實只......”趙育猛然間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顧不得江行就在邊上,對著賀佳和辛妍玲大吼,“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故意的!”

“大少爺,是她們!”他怒紅了眼,猛地又轉頭對江行解釋,“我和王順定是借了您的名義進去檢查馬匹沒錯,但兩個校花的馬匹顏色和序號都太接近了,我們進去前這兩人還在門口有意無意地提醒說不要看錯序號!”

“我們出來後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沒有再看到其他人,肯定是她們兩個躲起來然後趁機偷換了序號!我們沒有想害大小姐!”

這話江行是信的,他對趙王兩家隱約是有印象,一直想找江家的醫藥合作。

既然如此,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嘉嘉下手。

兩名女生沈默著,不爭辯,不解釋,等於默認。

真相大白,江行銳利的目光掃過賀佳,他沒有對女生動手的習慣,於是回到位置坐下,看向溫斯特校董:“您說,該怎麽處理?”

江行的意思,是讓溫斯特校董親自處理兩名女生。

然而溫斯特校董看是看明白了江行的威脅,卻會錯了意。

此刻在溫斯特校董的眼裏,江行是龍安江家的大少爺沒錯,但溫嘉玉,現在可是特招生蘇夏。

加上方才兩名男生一口一個“大少爺”地喊江行,溫斯特校董以為江行剛剛所表現出的憤怒,只是做給淮京這邊溫斯特眾人看的場面功夫。

而他所說的“處理”,更是要保他們,保住江家的顏面!

一邊是早上剛剛給他爭光的自家學生,另一邊是龍安不能得罪的大家族江家。

溫斯特校董左右為難。

琢磨了幾十秒,想著反正蘇夏也沒有受傷,即便再優秀,終究也只是個沒有背景的特招生,他可以運動會過後好好補償她,先把江家這位應付了再說。

溫斯特校董覷了眼溫嘉玉沈靜美麗的面龐,開口:“那就......”

只那心虛的一瞥,溫斯特校董剛蹦出兩個字,晏詞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叫住他:“胡董。”

溫斯特校董的處理決策堪堪卡在喉間,不明白這尊大佛有何指教。

他在禮德校董詫異狐疑的眼神下,就此停嘴,也不覺得丟臉,等待少年先發言的姿態可以說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恭敬。

這絕對不是對待外界所謂晏家花瓶該有的態度。

江行坐在晏詞對立面,狹長眼眸微瞇,就見少年過分蒼白但極具美感的手緩緩牽住了身側少女。

指縫交疊。

溫嘉玉眼睫不受控制地輕輕顫動,卻是沒有掙脫。

她知道這個一肚子歪招的老板肯定有他的打算。

晏詞笑著向校董展示兩人十指緊扣的動作,上翹的眼尾漾出繾綣生動的情意。

“胡董,看清楚,這是我的人。”

不是可以隨便欺負、任意拿捏的阿貓阿狗,這是他的人。

話音落下,溫斯特校董倒吸一口冷氣。

晏詞對面,江行隱在會議桌下的手腕青筋,再次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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